林晚是在一阵剧烈的颠簸中醒来的。鼻尖萦绕着檀香与草药混合的古怪气味,身上盖着的锦被绣着繁复的缠枝莲纹样,绝非她宿舍那床洗得发白的棉被。

“姑娘醒了?”一个梳着双丫髻的小姑娘端着铜盆进来,见她睁眼,喜得差点摔了盆子,“快去禀报公子,林姑娘醒了!”

林晚脑子嗡嗡作响,昨晚她还在医学院的解剖室熬夜复习,为了赶早八的药理课在桌上趴着睡了过去,怎么一睁眼就到了这古色古香的地方?铜镜里映出张陌生的脸庞,柳叶眉杏核眼,一身淡青色襦裙衬得肌肤胜雪,只是脸色苍白得厉害。

“姑娘可是还有不适?”温润的男声自身后响起。林晚回头,见一年轻男子立在门口,青衫广袖,腰间系着玉带,面容清俊如月下寒松。他身后跟着的老郎中刚要搭脉,却被林晚下意识躲开——她清楚自己没病,更怕这古代医术误诊。

“我没事,只是有些乏力。”林晚斟酌着开口,努力模仿着记忆里的古言腔调,“多谢公子搭救。”她从丫鬟零碎的话语中得知,自己是被这名叫沈砚之的吏部侍郎从曲江池边救回来的,原主不知为何落水,她一睁眼就占了这具身体。

沈砚之刚要说话,院外突然传来急促的呼救声。“公子!老夫人突发恶疾,晕过去了!”管家跌跌撞撞地跑来,脸色惨白。

府里的郎中匆忙赶到,诊脉后却面色凝重地摇头:“老夫人脉息微弱,似是痰迷心窍,老夫无能为力啊。”沈砚之脸色骤变,林晚心头一动——痰迷心窍,莫不是急性脑梗或心梗?她虽未正式行医,但急救知识烂熟于心。

“公子,或许我能试试。”林晚上前一步,声音虽轻却坚定。沈砚之眼中闪过诧异,却在看到她眼中的笃定后,咬牙点头:“若能救祖母,沈某愿以百金相赠。”

林晚让丫鬟取来烈酒和干净的布巾,又让人按住老夫人的四肢,自己则跪在榻边,双手交叠按在老夫人胸口,开始做胸外按压。这古怪的动作让在场众人惊呼,沈砚之也皱紧了眉,却强忍着没阻止。

按压持续了一炷香的时间,林晚额角沁满汗珠,手臂酸痛得几乎抬不起来。就在众人以为她疯了的时候,老夫人突然剧烈咳嗽起来,一口浓痰吐了出来,缓缓睁开了眼睛。

“祖母!”沈砚之喜极而泣,转头看向林晚,眼中满是敬佩与好奇。老夫人缓过神后,拉着林晚的手连连道谢。

当晚,沈砚之亲自送来伤药和点心。烛火摇曳中,他看着林晚缠着纱布的手腕,轻声问:“姑娘的医术,当真奇特。”林晚心头一紧,编了个自幼随隐世神医学艺的借口。

沈砚之却没追问,只是递过一只玉簪:“这是家母遗物,望姑娘笑纳。若不嫌弃,便在府中安心住下,也好让我尽地主之谊。”玉簪触手温润,雕着一朵盛放的玉兰花。

林晚看着他眼中的真诚,轻轻点头。窗外,长安的月光透过窗棂洒进来,落在两人身上。她忽然觉得,这陌生的大唐,或许会有不一样的缘分在等着她。